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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【修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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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【修】

21.

為人父母的到了鐘薇這個年紀, 想抱孫子的心情已經不能單用急切來形容了。

尤其在知道自家兒子連結婚的想法都沒有之後,她倍感心焦。

之前提的幾次都被楊程奕以各種理由推掉,她這回直接訂好時間地點, 再附上頗有震懾力的話。

——“這是我一個牌友的女兒,你要是再不給面子, 以後自己抽空回來陪我打牌。”

“這好辦啊。”楊程奕笑笑, “我今晚就回去教若若打牌。”

“說你呢, 別扯人家若若。”被他這個嬉皮笑臉的態度弄得有點惱,鐘薇口氣嚴肅地勸道, “這家人挺熱絡的, 孩子呢, 我看著也不錯, 剛從國外留學回來, 今天連餐廳什麽的都事先訂好, 你順路去看看,見了人再說。”

自知難逃此劫,楊程奕懶洋洋地問:“叫什麽啊?”

“好像叫菲菲。”鐘薇又有點猶豫, “不對, 應該是叫茵茵。”

楊程奕忍俊不禁, “媽,你連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就覺得不錯?”

“打牌那麽吵聽不清楚也很正常。”

行。

這下他心裏有數了。

楊程奕踩點到餐廳, 報上名字後, 隨著服務生指引踏進包間。

早有人等在裏面。

那姑娘紮了一個半丸子頭,學院風的針織衫下配百褶裙, 學生氣學生氣十足的打扮, 笑吟吟地朝他伸手,“久聞楊總大名, 今天終於有幸見面,我叫胡茵。”

連自我介紹都省去了,挺好。

楊程奕禮貌性地握手。

交握的瞬間,對方暗暗使了下力,又迅速抽離,若無其事地展顏微笑,剛剛發生的那一下仿佛只是人的錯覺。

似是而非,引人探究。

可惜楊程奕早些年已經看膩這種把戲,如今更沒有配合的耐心,直截了當地問:“你今年多大啊?”

胡茵一怔,回答:“二十五。”

只比若若大兩歲?

病急亂投醫也得講究基本法吧。

楊程奕頓覺荒謬,語氣認真地說:“這個年紀,回去再讀兩年書吧。”

言盡於此,瀟灑撤離,剩下的就靠她自己領悟了。

胡茵坐的位置挨著門口,出去的時候不免要經過。

她輕輕地扯住他的衣角,有點不敢相信,“這是嫌我年紀太小嗎?”

楊程奕頓了頓,言辭懇切,“確實不合適。”

胡茵咬了下唇,迷惑不解地追問:“你不就喜歡做Sugar Daddy嗎?”

楊程奕揮開手,直接了當地說:“那也要挑人。”

重新坐回車上,結束這一小段不和諧的插曲。

那一聲“Sugar Daddy”不停地在腦海中回蕩,聯想一下胡茵今天這身打扮,不難猜出,在他們這群人眼裏,自己和蔣心若是什麽樣的關系?

楊程奕額頭青筋一跳。

他行事向來瀟灑自如,無所謂別人的眼光和評價,但事關蔣心若,卻不得不在乎。

這些年,楊程奕對外一直說是蔣心若的遠房表哥,拼命地為兩人扯上一層親戚關系,就是怕受自己的名聲所累,別人會拿暧昧不明的眼光打量她。

已經小心成這樣了,還是不行嗎?

作為一個有儀式感的人,蔣心若喜歡收禮物,同時也樂於往外送,每次出遠門,都會呼啦啦買一大堆回來。

沈語年最近白天陪孩子上早教班沒有時間,正好寧揚公司旁邊新開了一個高端的奢侈品商場,蔣心若便約在他們公司見面。

寧揚臨時有會,她先去商場逛一圈玩。

沒想到半路看到曾經令她羨慕嫉妒卻不能表現出來的女人。

陸滌菲。

楊程奕的前未婚妻。

她從隔間走到洗手臺旁,對鏡補妝。

身邊的好友八卦兮兮地說:“菲菲,你知道我剛才吃飯的時候碰到誰了嗎?”

陸滌菲問:“誰啊?”

“你前未婚夫。”

“這麽看,E市也不大啊。”

“你猜他在幹嘛?”見陸滌菲來了興致,好友回答說,“又在相親,對方看著也就二十多歲,挺小的。”

陸滌菲極冷淡地“哦”了一聲。

“我就說他好這口吧,當年提醒你防著他身邊那個小公主你不聽,結果呢?”

“我們倆解除婚約又不是因為她。”陸滌菲反問道,“就像你們家養的那只貓,漂亮聰明又會耍寶,你喜歡到不舍得丟下她一個人出門,但是我問你,t你會讓它影響自己的人生大事嗎?”

好友想也不想地搖頭。

“一樣的道理。”陸滌菲笑容裏都帶著冷意,“他現在不過是找到新的寵物罷了。”

兩人離開許久,蔣心若才推開隔間的門,楞楞地走到洗手臺前。

擡起頭,鏡中人眼裏寫滿了無措和絕望。

她好似靈魂出竅,都忘記了自己那天是怎麽走到寧揚辦公室的。

寧揚剛開完會,熱情地打招呼,“若若來了?逛得累不累?”

蔣心若瞬間回神,直截問:“寧揚哥,楊程奕今天是不是去相親了?”

“他跟你說了?”見她神色有異,寧揚隨口解釋道,“這還是鐘姨跟我媽說的,不過這個估計成不了,今年剛畢業,才二十五歲,年紀太小。”

原來她們說的是真的……

心頭剛受重擊,還沒等她緩過神,迎面又是一場漂泊大雨。

蔣心若置身其中快要喘不過氣。

“這麽小嗎……”她嗡合雙唇,語氣裏滿是不甘,“二十五歲都可以,為什麽我不行?”

寧揚不由地楞住,“若若,你……”

他目光裏的不可置信,刺痛了她最脆弱的一根神經。

蔣心若終於承受不住,咬著唇,眼淚簌簌落下。

喜歡楊程奕這件事,於她而言,一直都是深藏在心底的秘密。

無法言說,無人可訴。

那次實在沒憋住跟顧兮提了兩句,還要立馬找補說是別人。

這麽多年,在未知的感情世界裏踽踽獨行,她真的好累。

原以為是因為自己年紀小,沒來得及參與他們的感情世界,蔣心若輸得心服口服。

今天忽然告訴她,只比自己大兩歲的人都可以,而她依然不可以。

難道在他們眼裏,她只能是楊程奕的妹妹?

明明沒有半點血緣關系,為什麽也不能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?

不管從哪個角度,蔣心若都不甘心。

寧揚徹底慌了,胡亂扯了兩張面巾紙往前遞,“若若,你怎麽哭了啊……”

在外人面前,蔣心若哭得很克制,流淚的聲音都很小,“我沒事。”

看得寧揚更加擔心,“你這哪像沒事的啊。”

蔣心若別開臉,聲音含糊不清,“寧揚哥你別擔心,我早就習慣了,不會有事的。”

寧揚站在原地觀察半晌,輕撫她的後背,試探性地問出,“你……喜歡楊程奕?”

戳到傷心處,蔣心若哭得更厲害,哽咽問:“不可以嗎?”

“可以啊,誰敢說不可以。”寧揚忙不疊地附和,“楊程奕這人手段太高明了,你在他多年勾引之下,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心動也很正常。”

蔣心若終於找到了知音,面露委屈,“對吧。”

寧揚一拍桌子,立刻下了定義,“這件事不管怎麽想都是他的錯。”

蔣心若適才破涕為笑。

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。

“寧揚,這就是你的不對了,怎麽跟我還擺起架子來了呢……”

抱怨聲忽地止住,那人打量著辦公室內的情形,立即恍然。

“怪不得外面有人攔著不讓進,你可以啊,都帶到自己辦公室來了,我要去告訴沈語年。”
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
“隋廷,這會兒你來添什麽亂?。”寧揚連忙扯著好友往旁邊休息室走去,想了想,又說,“要不你辛苦跑一趟,把語年請過來?”

隋廷沒明白他在打什麽主意。

寧揚扶額,無奈地嘆息,“我覺得我捅到馬蜂窩了。”

偌大的辦公室裏只剩下蔣心若自己。

這次比一年前還要絕望……

回憶如潮,水浪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,將她瞬間淹沒。

蔣心若很清楚的記得,那天還是自己的畢業典禮。

楊程奕工作很忙,抽時間來學校觀禮,剛結束就匆匆離開。

蔣心若心有遺憾,特地推掉晚上的聚餐,打算回家和他共度人生中的重要時刻。

那晚,楊程奕一反常態,喝到不省人事,半夜被人攙進家門。

蔣心若不由地問來人,“怎麽喝了這麽多啊?”

那人和楊程奕略有私交,自然認識蔣心若,半開玩笑地說:“今晚攢局的是陸總,未來的老丈人,他可不得多喝點。”

蔣心若那段時間費心勸說過無數次,以為會有轉機,沒想到直接判為死局。

楊程奕躺在身後不遠處,此刻恢覆了點意識,含糊地囈語,嘴裏叫著若若。

蔣心若身陷絕望之中,轉過身,眼裏只能看到最後一點希望。

她可以死心,但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。

打定主意,蔣心若揪緊楊程奕的領口,不安地晃,“哥哥,你醒醒,看看我。”

楊程奕勉強撐起胳膊,目光渙散。

酒壯慫人膽,她沒法喝酒,卑微到趁著他喝醉的時間坦白。

心跳得難受,蔣心若聲音哽咽仿若在求助。

“哥哥,我喜歡你,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,你不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好不好?”

楊程奕意識尚不清醒,睜開眼,世界天旋地轉,面前的人大力搖動之下,他忽然有一種想吐的沖動。

他眉頭緊蹙,語氣不耐地提醒,“蔣心若,你現在最好離我遠一點。”

這一剎,空氣中好像傳來心臟碎裂的聲音。

蔣心若倏地松開手,渾身反射性地不停顫抖。

那年,在初夏六月,繁花初開的時節,她卻如墜冰窖,半是疼半是冷,身體止不住地打哆嗦。

寧揚安置完好友,回辦公室一看,蔣心若已經收住眼淚,呆坐在椅子裏。

他長舒一口氣,問:“所以你當時交那個男朋友是為了借機離開楊程奕?”

蔣心若低聲說:“我沒有別的辦法,總不能看他娶別人。”

寧揚毫不留情地繼續給兄弟送鍋,“說起來還是楊程奕的錯。”

“寧揚哥,今天麻煩你了。”蔣心若恢覆了理智,還有點不好意思,“你可不可以幫我保密,不要跟他說?”

“跟我就別見外了。”寧揚頓了頓,認真地說,“若若,雖然我跟楊程奕認識很多年,但是我和語年畢竟也是看著你長大,打心眼裏把你當小妹妹,不管你和楊程奕以後怎麽樣,我都希望你能過得開心。”

蔣心若重重地點頭,“我知道。”

“要不我再給你找個男朋友吧?”寧揚實在沒有哄女孩的經驗,只能建設性地問,“你覺得剛才進來那個隋廷哥哥怎麽樣?”

蔣心若:“啊?”

寧揚仔細一想,年紀不合適,接著說:“看不上也沒關系,我還認識很多不錯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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